第17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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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6章
喬越西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。
先不說郁理會不會和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男人談心……什麽樣的談心要在她的房間裏進行啊？
還是半夜？兩次？！
喬越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。
“真有這回事？”他匪夷所思地盯著黑索, “她和你？在她的房間裏談心？”
黑索漫不經心地點點頭：“她睡不著，剛好我也是。”
怎麽聽起來越來越不對勁了啊！
喬越西神色緊張：“那你們都談了什麽？”
“我想想……”黑索低垂著眼瞼，“談到了發情期和發洩欲望。”
喬越西：“？？？！”
發情期和發洩欲望？！
大半夜的談這些話題合適嗎？你們究竟都做了什麽啊？！
喬越西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。他緊盯著黑索, 既想繼續追問細節, 又擔心真的問出什麽來，一時無比糾結, 連面前的水泊快散了都沒發現。
就在這時, 一根觸手從水中猝然伸出，倏地纏住他的胳膊。
“嘶——”喬越西猝不及防，當場倒吸一口冷氣。
“叫什麽。”郁理從水中出現, 奇怪地看著他，“又不是沒見過。”
喬越西心臟狂跳。
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黑索汙染了。剛才觸手纏上他的瞬間，他的腦子裏竟然產生了一些非常糟糕的想法……
觸手仍然纏繞在他的胳膊上，隔著衣服，他能感覺到冰涼潮濕的吸盤正在緩慢收縮。那種滑膩柔軟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，他下意識吞咽了一下, 身體僵在原地，一動也不敢動。
“老鼠已經送回去了？”黑索問道。
“嗯。”郁理收起觸手, “那些監視的人應該也看到了。不過沒關系，他們不知道我要做什麽，繼續去找下一個吧。”
郁理朝窗簾方向掃了一眼，跨過水漬走到門前, 正要開門, 忽然發現喬越西還楞在原地。
郁理疑惑地問：“怎麽不走？”
“啊、哦……來了！”喬越西這才回神, 慌慌張張地跟過來。
黑索瞥了他一眼, 什麽都沒說。
出門後，三人很快離開越秀公寓。他們來的悄無聲息, 走的也悄無聲息，除了公寓外面的監視人員，沒有人發現他們曾經來過這裏。
黑索：“接下來去哪裏？”
“我看看。”郁理閉上眼睛，短暫地感知幾秒，然後擡手指了個方向，“往那兒走。”
這只異常的精神力比老鼠怪要強出不少，不過仍然對她構不成威脅。
黑索打了個哈欠：“那就走吧。”
喬越西：“……”
三人不再多言，繼續前往尋找下一只異常。
“現在情況如何？能觀察到22樓業主的狀態嗎？”
“觀察不到……”
“剛才‘章魚’回來了！”別墅外圍的觀察人員突然在耳機裏出聲，“它帶了一只活的異常回來！”
“活的異常？是它的同夥嗎？”
“不，那是一只我們沒見過的異常。”觀察人員小心匯報，“留守在別墅裏的異常把它綁起來了，看它們的架勢，應該沒把那只異常看成同類。”
“難道……”有人推測道，“它們是想把這只異常當做‘章魚’的食物？”
有人很快反應過來：“如果那只異常真是‘章魚’的食物，那它們今晚出來恐怕不是為了查探敵情，而是為了狩獵！”
耳機裏話音剛落，眾人頓時沈默下來。
他們都知道，“章魚”是成長體。它現在已經非常強大了，如果讓它繼續進食，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……
“立刻向寧隊和總局匯報！”小隊負責人迅速下令。
“是！”
幹完第一票，接下來就熟練了許多。
郁理在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裏發現了第二只異常。這只異常大概是剛從排水管裏爬出來，全身散發著下水道的臭味，身體也像水管一樣又細又長，讓人想起那些隱藏在陰濕泥濘處的蠕蟲。
它看起來比上一只老鼠怪還要醜陋。
它沒有五官，也沒有完整的軀體。它的腦袋——或許可以將那個濕噠噠、往前探伸的東西稱為腦袋，上面長著兩根天線般的觸角，此時正在朝著郁理三人的位置不斷探嗅。
它的皮膚皺巴巴的，像剛剛蛻下的死皮。幾只奇形怪狀的肢體從皮下伸出來，幫助它在地面上快速爬行。
這只異常看上去智商不高，但郁理相信它其實是有智商的，而且肯定比剛才的老鼠怪要高。
因為它藏身的這片區域沒有監控。這肯定不是偶然。
不過它實在是太臟了。
郁理微微嘆氣：“就沒有幹凈點的異常嗎？”
黑索：“可以洗一洗。”
郁理看向他：“去哪兒洗？”
黑索看了看周圍，忽然邁開長腿，向不遠處的一家店鋪走去。
很快，他提著一根水管回來了。
那只蠕蟲狀的異常本來一直在和郁理無聲對峙，這會兒似乎是嗅到了水管裏散發出的清潔劑味，頓時弓起身軀，更多扭曲的肢體從它的表皮下伸了出來。
郁理：“看來它不喜歡洗澡。”
黑索沒說話，直接舉起水管對準那只異常。
水壓噴射的瞬間，異常的腦袋上突然彈出細長如鞭的口器，被觸手一把扯斷。
郁理決定回去就用這根觸手做實驗。
這只下水道裏的蠕蟲很快被清潔幹凈，郁理用同樣的方法將它送回了別墅。
她回來的時候，喬越西還是有點走神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郁理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：“困了？”
“沒有！”喬越西立馬回道。
“那你是怎麽回事？”郁理一邊問，一邊向小巷外走去，“感覺你從那只老鼠的家裏出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。”
喬越西不知道該怎麽說：“沒什麽……”
他不說，郁理只能自己推測：“是被我嚇到了嗎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看著郁理不解的眼神，喬越西心情覆雜，終於還是吞吞吐吐地回答，“其實是因為你和黑索……”
郁理：“我和黑索？”
“就是……黑索說你和他半夜在你的房間談心……還談到什麽……發情期、欲望什麽的……”喬越西的聲音越來越小，表情也越來越不自然，“這是真的嗎？”
郁理立即看向黑索。
“是他問我的。”黑索懶懶地說。
郁理：“……”
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，但聽起來還是很容易令人誤解。
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討論這種問題。
“是真的。”郁理收回視線，平靜開口，“但談論的是他的發情期。”
喬越西：“啊？”
他下意識看向黑索，而黑索似乎也有些意外。
“他的發情期快到了，欲望得不到發洩，所以來向我尋求幫助，想讓我給他提供一些實用的建議。”郁理一本正經地說。
喬越西震撼地看著黑索：“……那你給他提建議了嗎？”
“給了。”郁理點頭，“我的建議是，自己解決。”
喬越西：“……”
“話是這麽說，但他也不一定聽我的。”郁理拍拍喬越西的肩膀，“反正你們最近小心一點。他這個人口味很雜，男女不忌，很危險的。”
“！！！”
喬越西打了個寒顫，立馬躲到郁理的身後。
黑索沒有辯解，暗金色的眼睛微微閃爍，像蛇一樣註視著郁理。
郁理若無其事地打了個響指：“出發，去找下一個。”
三人繼續前行，與此同時，觀察小組那邊終於收到了總局的回應。
“總局那邊說，暫時不用管。只要它們沒有傷害普通民眾，就繼續監視，有動向及時匯報。”
觀察人員不解：“即使它在狩獵也不管嗎？”
“它會出來狩獵，說明它並沒有強到無所畏懼的程度。況且這些異常本來就是要被清理的，它這樣做也算是方便我們，沒必要阻止。”
觀察人員們還是不明白。
過去總局對異常是非常重視的，就算是異常的屍體也會要求送往研究所，這次怎麽變得這麽無所謂了？
“不要這麽多疑問，這是總局的決策，所有人照做就行。現在全部提高警惕，給我繼續觀察！”
“……是！”
郁理的狩獵行動一直進行到淩晨。最後她一共抓了六只異常，並在第六只異常試圖逃跑的時候讓喬越西放了波血。
沒辦法，他看起來實在太想表現一下了。
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監視者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。作為人類方，他們的顧慮更多，這也是郁理可以利用的地方。
當然，暫時還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。
像出來時一樣，三人帶著各自的偽裝回去了。從監控錄像裏看，他們仿佛只是在城區裏漫無目的地閑逛了兩個小時。
私人別墅裏，那六只異常被捆得嚴嚴實實，身上也都清理幹凈了，正被童曉安置在地下室。
郁理回來的時候，年年正在用蛛絲將它們的身軀固定住，以防它們掙脫繩索，從這裏偷偷逃走。
“他們不太老實。”真冬雙手環胸地靠在一旁，“我這段時間聽了不少臟話。”
怪不得這些異常的嘴巴都被堵住了。
白夜的目光從黑索和喬越西的身上輕輕掃過：“今晚沒出什麽意外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郁理說，“拿把刀給我。”
喬越西將那把鋒利的軍刀找出來遞給郁理。郁理從腰後伸出觸手，然後拿起軍刀，對準這根觸手的中段，幹脆利落地砍了下去。
一陣劇痛順著被砍斷的觸手傳遍全身，郁理平靜地撿起這根觸手，又像切菜似的將其砍成了六段。
這個畫面有點詭異，好在這裏都是異常，沒有人會被嚇到。
被砍成六段的觸手失去了生命力，軟軟地躺在郁理的手心上。郁理走到那六個被捆住的異常面前，依次將觸手塞進它們的嘴裏。
六只異常在劇烈掙紮中吞下了觸手。
確定它們不會吐出來後，郁理後退兩步，仔細觀察它們的反應。
這些異常仍然在劇烈掙紮，但精神看起來和之前沒有變化，有幾只甚至還能破口大罵，很快又被蛛絲把嘴堵上了。
童曉若有所思：“看來你的確比一號更溫和。”
郁理：“拿槍。”
賀桐把早就準備好的突擊步槍從肩上取下來，笑瞇瞇地遞給郁理。
這是他們之前在第三區順手牽羊帶回來的，加上郁理在中心城卸下的那幾顆子彈，足夠他們使用了。
郁理端起槍，瞄準面前的這一排異常，不等它們有所反應，便接連開出六槍。
槍上裝了□□，這裏又是地下室，在別墅裏都聽不見這邊的動靜，更不用藏在外面的監視者。
子彈飛射進異常們的身體，發出“噗嗤”的悶響。
這些異常被子彈擊中，頓時掙紮地更劇烈了。鮮血從它們體內汩汩流出，刺激了它們自己的嗅覺，讓它們變得更加激動、狂暴。
“怎麽樣？”真冬的聲線有點緊繃，“有變化嗎？”
郁理閉上眼睛，讓自己意識完全沈入黑暗。
她看到了這六只異常的精神力光點。
和白夜他們相比，這些光點顯得黯淡許多，但仍然在活躍地閃爍著，完全沒有要熄滅或消失的跡象。
這說明它們的精神力並沒有被影響。
郁理松了一口氣，睜開眼道：“沒有變化。”
喬越西精神一振：“也就是說……”
郁理點點頭。
眾人不由互相看了看，賀桐率先朝郁理伸出手：“我現在可以享用你了吧？”
郁理挑眉，不等她回覆，真冬的藤蔓已經狠狠抽中了他。
“說話給我註意點！”真冬冷冷道。
賀桐滿不在意地聳肩：“你又不吃，跟你有什麽關系？”
“誰說我不吃？”
“現在反悔可不算哦……”
兩人越說越不客氣，郁理平靜開口，及時打斷了他們。
“再等等。”她看著那六只生龍活虎的異常，“時間太短了，還得再觀察一下。”
她必須確保萬無一失，才能讓喬越西他們吃下她的觸手。
童曉看出了她的打算。
雖然同樣是強大的成長體，但她明顯比一號更護短，也更接近人類。
或許正是因為這樣，自己才會更為她著迷。
童曉的目光又變得溫柔了些。她走到郁理面前，從郁理接過突擊步槍，柔和地說：“好，那就再觀察幾天。”
真冬擰起細眉，神色很是不悅。
郁理將那根已經覆原的觸手收回去，忽然想起一件事：“對了，有鎖嗎？”
童曉微訝：“有是有，怎麽了？”
“我那個房間的門鎖好像壞了。”郁理說，“我想再加裝一個。”
喬越西聞言，忍不住偷瞄黑索。
黑索正昏昏欲睡地歪坐在椅子上，似乎並沒有發覺郁理對他的防備。
也可能發覺了也不在乎，畢竟他男女不忌……
思及此處，喬越西連忙舉手：“我也想再加裝一個。”
童曉：“你也要？”
她記得喬越西住的那個房間好像沒什麽問題。
“對，要又大又重的那種。”喬越西隱晦地說，“我怕附近有蛇。”
童曉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在外出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，但看郁理這個態度，應該不是什麽大事。
“好的。”童曉微笑著答應了。
中心城，研究所。
收容室內，一個全身都在滲血的人形生物浸泡在巨大的玻璃容器裏，兩側儀器上的數值不斷閃動，幾名工作人員正在密切地觀察它，時不時記錄下一些數據。
高教授雙手負後，站在這個容器的正前方，仰頭看著容器裏的人形，臉上滿是欣喜與滿意。
有人敲了敲門。
高教授：“進來。”
一名工作人員推門走了進來，向他恭聲匯報。
“高教授，基因融合成功，所有二次改造已經結束。”
高教授“嗯”了一聲：“有失敗的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工作人員難掩激動，“所有參與改造的異常都成功了，實驗順利得不可思議。”
“好好好，順利就好。”高教授很高興，一向嚴厲的表情也隨之舒展。
“總局那邊正在等我們的決定。”工作人員問道，“高教授，要讓這一批異常參與聯合行動嗎？”
“參與，必須參與。”高教授不假思索，“它們本就是用來對付‘章魚’的，現在已經改造成功了，當然要盡快投入使用。”
“好的。”工作人員將他的指示記錄下來，接著繼續問道，“另外，第六特遣隊隊長提出申請，要求來研究所詳談與異常有關的事宜，要批準嗎？”
“誰？”高教授皺眉，“周屹？”
“是的。”
高教授對周屹的印象不是很好。
這個人雖然工作負責，但對他並沒什麽尊重，而且和“章魚”相處了這麽長時間，竟然都沒發現對方的真實身份，這一點讓他很不滿意。
他甚至懷疑過，這個周屹跟“章魚”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。
“有什麽事情非要來研究所談？”高教授疑惑道。
“不知道，他不願意透露，只說是保密事宜，必須當面會談。”
“他不會不知道前陣子‘章魚’剛入侵過這裏吧？”高教授不悅道，“不予批準，讓他有什麽事跟我到總局談。”
“是。”
工作人員飛快記下了。這時，玻璃容器裏的人形生物突然顫動了一下，工作人員和高教授齊齊扭頭看過去。
“高教授，它是不是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？”工作人員看著容器裏的異常，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。
“快了，但還需要通過進一步的測試才行。”高教授遺憾地說，“可惜我們還是發現得太遲了。如果能在‘章魚’進化之前發現它……”
一想起3區的那場混戰，高教授不由搖了搖頭。
“也不算遲，至少它讓我們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。”工作人員安慰道，“而且一號的基因太暴虐了，讓它多適應一段時間也好，這樣以後才能更強大穩定。”
“這倒是。”高教授欣慰地嘆氣，擡手觸摸冰冷的容器外壁，“可惜啊，不能參與這次行動了。”
“確實可惜……”工作人員讚同點頭，“不能看它大放異彩了。”
觀察期足足持續了一周。
控制局遲遲沒有動靜，只是日覆一日地在暗中監視著他們，郁理也就沒著急，一直將那六只異常養在地下室裏。
在這期間，這六只異常雖然被捆得嚴嚴實實，但精神力依然很活躍，非但沒有任何反常現象，還屢次想找機會逃跑。
其中一只尤其大膽狡猾，在年年進去餵食的時候，趁機在她的蜘蛛腿上咬了一口，後來被真冬用藤蔓吊起來了。
即便如此，郁理依舊沒有處理它們。
直到剛才，她感知到埋伏在周圍的監視者都撤離了，這才叫上眾人來到地下室。
真冬：“監視已經結束了？”
“差不多，現在外面只有幾個人還在值守。”郁理說，“他們可能要開始行動了。”
賀桐笑了笑：“現在才開始嗎？看來他們準備工作做了很久啊。”
郁理伸出一根觸手，熟練地將觸手切成七塊，依次分發給他們。
喬越西臉色發白：“只能生吃嗎……”
郁理：“你也可以去爆炒一下，不過炒完還有沒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”
喬越西拿著觸手切塊的手微微顫抖。
他看了看周圍，除了童曉，其他幾人都毫不猶豫地將觸手切塊吞下去了。
而童曉沒吃是因為她是能力者，為了安全起見，郁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吃。
看來只能生吃了……
喬越西強忍著恐懼將觸手切塊放進嘴裏，胡亂嚼了幾下便“咕咚”一聲咽了下去。
童曉好奇地看著他：“有感覺嗎？”
喬越西仔細感受了下，然後茫然地摸了摸喉嚨：“好像，沒什麽感覺……”
“那就好。”童曉笑著看向那幾只綁住的異常。
它們還在躁動，眼神兇惡，仿佛隨時都會撲過來啃食他們。
郁理：“把他們松開吧。”
“好的，姐姐。”
年年聽話地收回蛛絲，與此同時，真冬招招手，捆綁在異常身上的藤蔓如游絲般飛快松開。
異常們失去束縛，頓時兇相畢露。它們發出嘶吼，怪物的形態隨之顯露，伴隨著濃烈殺意，猛地便向郁理撲來！
一瞬間，六根觸手飛襲而出，同時刺穿了它們的心臟。
鮮血順著觸手滴落，六具屍體轉眼被觸手吞噬殆盡。
郁理微微側頭，看向半掩的門外：“要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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喬越西差點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。
先不說郁理會不會和一個剛認識不久的陌生男人談心……什麽樣的談心要在她的房間裏進行啊？
還是半夜？兩次？！
喬越西一下子就不淡定了。
“真有這回事？”他匪夷所思地盯著黑索, “她和你？在她的房間裏談心？”
黑索漫不經心地點點頭：“她睡不著，剛好我也是。”
怎麽聽起來越來越不對勁了啊！
喬越西神色緊張：“那你們都談了什麽？”
“我想想……”黑索低垂著眼瞼，“談到了發情期和發洩欲望。”
喬越西：“？？？！”
發情期和發洩欲望？！
大半夜的談這些話題合適嗎？你們究竟都做了什麽啊？！
喬越西的眼珠都快瞪出眼眶了。他緊盯著黑索, 既想繼續追問細節, 又擔心真的問出什麽來，一時無比糾結, 連面前的水泊快散了都沒發現。
就在這時, 一根觸手從水中猝然伸出，倏地纏住他的胳膊。
“嘶——”喬越西猝不及防，當場倒吸一口冷氣。
“叫什麽。”郁理從水中出現, 奇怪地看著他，“又不是沒見過。”
喬越西心臟狂跳。
他覺得自己已經被黑索汙染了。剛才觸手纏上他的瞬間，他的腦子裏竟然產生了一些非常糟糕的想法……
觸手仍然纏繞在他的胳膊上，隔著衣服，他能感覺到冰涼潮濕的吸盤正在緩慢收縮。那種滑膩柔軟的觸感讓他頭皮發麻，他下意識吞咽了一下, 身體僵在原地，一動也不敢動。
“老鼠已經送回去了？”黑索問道。
“嗯。”郁理收起觸手, “那些監視的人應該也看到了。不過沒關系，他們不知道我要做什麽，繼續去找下一個吧。”
郁理朝窗簾方向掃了一眼，跨過水漬走到門前, 正要開門, 忽然發現喬越西還楞在原地。
郁理疑惑地問：“怎麽不走？”
“啊、哦……來了！”喬越西這才回神, 慌慌張張地跟過來。
黑索瞥了他一眼, 什麽都沒說。
出門後，三人很快離開越秀公寓。他們來的悄無聲息, 走的也悄無聲息，除了公寓外面的監視人員，沒有人發現他們曾經來過這裏。
黑索：“接下來去哪裏？”
“我看看。”郁理閉上眼睛，短暫地感知幾秒，然後擡手指了個方向，“往那兒走。”
這只異常的精神力比老鼠怪要強出不少，不過仍然對她構不成威脅。
黑索打了個哈欠：“那就走吧。”
喬越西：“……”
三人不再多言，繼續前往尋找下一只異常。
“現在情況如何？能觀察到22樓業主的狀態嗎？”
“觀察不到……”
“剛才‘章魚’回來了！”別墅外圍的觀察人員突然在耳機裏出聲，“它帶了一只活的異常回來！”
“活的異常？是它的同夥嗎？”
“不，那是一只我們沒見過的異常。”觀察人員小心匯報，“留守在別墅裏的異常把它綁起來了，看它們的架勢，應該沒把那只異常看成同類。”
“難道……”有人推測道，“它們是想把這只異常當做‘章魚’的食物？”
有人很快反應過來：“如果那只異常真是‘章魚’的食物，那它們今晚出來恐怕不是為了查探敵情，而是為了狩獵！”
耳機裏話音剛落，眾人頓時沈默下來。
他們都知道，“章魚”是成長體。它現在已經非常強大了，如果讓它繼續進食，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……
“立刻向寧隊和總局匯報！”小隊負責人迅速下令。
“是！”
幹完第一票，接下來就熟練了許多。
郁理在一條黑漆漆的巷子裏發現了第二只異常。這只異常大概是剛從排水管裏爬出來，全身散發著下水道的臭味，身體也像水管一樣又細又長，讓人想起那些隱藏在陰濕泥濘處的蠕蟲。
它看起來比上一只老鼠怪還要醜陋。
它沒有五官，也沒有完整的軀體。它的腦袋——或許可以將那個濕噠噠、往前探伸的東西稱為腦袋，上面長著兩根天線般的觸角，此時正在朝著郁理三人的位置不斷探嗅。
它的皮膚皺巴巴的，像剛剛蛻下的死皮。幾只奇形怪狀的肢體從皮下伸出來，幫助它在地面上快速爬行。
這只異常看上去智商不高，但郁理相信它其實是有智商的，而且肯定比剛才的老鼠怪要高。
因為它藏身的這片區域沒有監控。這肯定不是偶然。
不過它實在是太臟了。
郁理微微嘆氣：“就沒有幹凈點的異常嗎？”
黑索：“可以洗一洗。”
郁理看向他：“去哪兒洗？”
黑索看了看周圍，忽然邁開長腿，向不遠處的一家店鋪走去。
很快，他提著一根水管回來了。
那只蠕蟲狀的異常本來一直在和郁理無聲對峙，這會兒似乎是嗅到了水管裏散發出的清潔劑味，頓時弓起身軀，更多扭曲的肢體從它的表皮下伸了出來。
郁理：“看來它不喜歡洗澡。”
黑索沒說話，直接舉起水管對準那只異常。
水壓噴射的瞬間，異常的腦袋上突然彈出細長如鞭的口器，被觸手一把扯斷。
郁理決定回去就用這根觸手做實驗。
這只下水道裏的蠕蟲很快被清潔幹凈，郁理用同樣的方法將它送回了別墅。
她回來的時候，喬越西還是有點走神，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郁理擡手在他眼前晃了晃：“困了？”
“沒有！”喬越西立馬回道。
“那你是怎麽回事？”郁理一邊問，一邊向小巷外走去，“感覺你從那只老鼠的家裏出來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。”
喬越西不知道該怎麽說：“沒什麽……”
他不說，郁理只能自己推測：“是被我嚇到了嗎？”
“……不是。”看著郁理不解的眼神，喬越西心情覆雜，終於還是吞吞吐吐地回答，“其實是因為你和黑索……”
郁理：“我和黑索？”
“就是……黑索說你和他半夜在你的房間談心……還談到什麽……發情期、欲望什麽的……”喬越西的聲音越來越小，表情也越來越不自然，“這是真的嗎？”
郁理立即看向黑索。
“是他問我的。”黑索懶懶地說。
郁理：“……”
雖然他說的都是事實，但聽起來還是很容易令人誤解。
她可不想在這種時候討論這種問題。
“是真的。”郁理收回視線，平靜開口，“但談論的是他的發情期。”
喬越西：“啊？”
他下意識看向黑索，而黑索似乎也有些意外。
“他的發情期快到了，欲望得不到發洩，所以來向我尋求幫助，想讓我給他提供一些實用的建議。”郁理一本正經地說。
喬越西震撼地看著黑索：“……那你給他提建議了嗎？”
“給了。”郁理點頭，“我的建議是，自己解決。”
喬越西：“……”
“話是這麽說，但他也不一定聽我的。”郁理拍拍喬越西的肩膀，“反正你們最近小心一點。他這個人口味很雜，男女不忌，很危險的。”
“！！！”
喬越西打了個寒顫，立馬躲到郁理的身後。
黑索沒有辯解，暗金色的眼睛微微閃爍，像蛇一樣註視著郁理。
郁理若無其事地打了個響指：“出發，去找下一個。”
三人繼續前行，與此同時，觀察小組那邊終於收到了總局的回應。
“總局那邊說，暫時不用管。只要它們沒有傷害普通民眾，就繼續監視，有動向及時匯報。”
觀察人員不解：“即使它在狩獵也不管嗎？”
“它會出來狩獵，說明它並沒有強到無所畏懼的程度。況且這些異常本來就是要被清理的，它這樣做也算是方便我們，沒必要阻止。”
觀察人員們還是不明白。
過去總局對異常是非常重視的，就算是異常的屍體也會要求送往研究所，這次怎麽變得這麽無所謂了？
“不要這麽多疑問，這是總局的決策，所有人照做就行。現在全部提高警惕，給我繼續觀察！”
“……是！”
郁理的狩獵行動一直進行到淩晨。最後她一共抓了六只異常，並在第六只異常試圖逃跑的時候讓喬越西放了波血。
沒辦法，他看起來實在太想表現一下了。
和她之前猜測的一樣，那些隱藏在暗處的監視者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。作為人類方，他們的顧慮更多，這也是郁理可以利用的地方。
當然，暫時還沒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。
像出來時一樣，三人帶著各自的偽裝回去了。從監控錄像裏看，他們仿佛只是在城區裏漫無目的地閑逛了兩個小時。
私人別墅裏，那六只異常被捆得嚴嚴實實，身上也都清理幹凈了，正被童曉安置在地下室。
郁理回來的時候，年年正在用蛛絲將它們的身軀固定住，以防它們掙脫繩索，從這裏偷偷逃走。
“他們不太老實。”真冬雙手環胸地靠在一旁，“我這段時間聽了不少臟話。”
怪不得這些異常的嘴巴都被堵住了。
白夜的目光從黑索和喬越西的身上輕輕掃過：“今晚沒出什麽意外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郁理說，“拿把刀給我。”
喬越西將那把鋒利的軍刀找出來遞給郁理。郁理從腰後伸出觸手，然後拿起軍刀，對準這根觸手的中段，幹脆利落地砍了下去。
一陣劇痛順著被砍斷的觸手傳遍全身，郁理平靜地撿起這根觸手，又像切菜似的將其砍成了六段。
這個畫面有點詭異，好在這裏都是異常，沒有人會被嚇到。
被砍成六段的觸手失去了生命力，軟軟地躺在郁理的手心上。郁理走到那六個被捆住的異常面前，依次將觸手塞進它們的嘴裏。
六只異常在劇烈掙紮中吞下了觸手。
確定它們不會吐出來後，郁理後退兩步，仔細觀察它們的反應。
這些異常仍然在劇烈掙紮，但精神看起來和之前沒有變化，有幾只甚至還能破口大罵，很快又被蛛絲把嘴堵上了。
童曉若有所思：“看來你的確比一號更溫和。”
郁理：“拿槍。”
賀桐把早就準備好的突擊步槍從肩上取下來，笑瞇瞇地遞給郁理。
這是他們之前在第三區順手牽羊帶回來的，加上郁理在中心城卸下的那幾顆子彈，足夠他們使用了。
郁理端起槍，瞄準面前的這一排異常，不等它們有所反應，便接連開出六槍。
槍上裝了□□，這裏又是地下室，在別墅裏都聽不見這邊的動靜，更不用藏在外面的監視者。
子彈飛射進異常們的身體，發出“噗嗤”的悶響。
這些異常被子彈擊中，頓時掙紮地更劇烈了。鮮血從它們體內汩汩流出，刺激了它們自己的嗅覺，讓它們變得更加激動、狂暴。
“怎麽樣？”真冬的聲線有點緊繃，“有變化嗎？”
郁理閉上眼睛，讓自己意識完全沈入黑暗。
她看到了這六只異常的精神力光點。
和白夜他們相比，這些光點顯得黯淡許多，但仍然在活躍地閃爍著，完全沒有要熄滅或消失的跡象。
這說明它們的精神力並沒有被影響。
郁理松了一口氣，睜開眼道：“沒有變化。”
喬越西精神一振：“也就是說……”
郁理點點頭。
眾人不由互相看了看，賀桐率先朝郁理伸出手：“我現在可以享用你了吧？”
郁理挑眉，不等她回覆，真冬的藤蔓已經狠狠抽中了他。
“說話給我註意點！”真冬冷冷道。
賀桐滿不在意地聳肩：“你又不吃，跟你有什麽關系？”
“誰說我不吃？”
“現在反悔可不算哦……”
兩人越說越不客氣，郁理平靜開口，及時打斷了他們。
“再等等。”她看著那六只生龍活虎的異常，“時間太短了，還得再觀察一下。”
她必須確保萬無一失，才能讓喬越西他們吃下她的觸手。
童曉看出了她的打算。
雖然同樣是強大的成長體，但她明顯比一號更護短，也更接近人類。
或許正是因為這樣，自己才會更為她著迷。
童曉的目光又變得溫柔了些。她走到郁理面前，從郁理接過突擊步槍，柔和地說：“好，那就再觀察幾天。”
真冬擰起細眉，神色很是不悅。
郁理將那根已經覆原的觸手收回去，忽然想起一件事：“對了，有鎖嗎？”
童曉微訝：“有是有，怎麽了？”
“我那個房間的門鎖好像壞了。”郁理說，“我想再加裝一個。”
喬越西聞言，忍不住偷瞄黑索。
黑索正昏昏欲睡地歪坐在椅子上，似乎並沒有發覺郁理對他的防備。
也可能發覺了也不在乎，畢竟他男女不忌……
思及此處，喬越西連忙舉手：“我也想再加裝一個。”
童曉：“你也要？”
她記得喬越西住的那個房間好像沒什麽問題。
“對，要又大又重的那種。”喬越西隱晦地說，“我怕附近有蛇。”
童曉隱約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雖然不知道這兩人在外出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，但看郁理這個態度，應該不是什麽大事。
“好的。”童曉微笑著答應了。
中心城，研究所。
收容室內，一個全身都在滲血的人形生物浸泡在巨大的玻璃容器裏，兩側儀器上的數值不斷閃動，幾名工作人員正在密切地觀察它，時不時記錄下一些數據。
高教授雙手負後，站在這個容器的正前方，仰頭看著容器裏的人形，臉上滿是欣喜與滿意。
有人敲了敲門。
高教授：“進來。”
一名工作人員推門走了進來，向他恭聲匯報。
“高教授，基因融合成功，所有二次改造已經結束。”
高教授“嗯”了一聲：“有失敗的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工作人員難掩激動，“所有參與改造的異常都成功了，實驗順利得不可思議。”
“好好好，順利就好。”高教授很高興，一向嚴厲的表情也隨之舒展。
“總局那邊正在等我們的決定。”工作人員問道，“高教授，要讓這一批異常參與聯合行動嗎？”
“參與，必須參與。”高教授不假思索，“它們本就是用來對付‘章魚’的，現在已經改造成功了，當然要盡快投入使用。”
“好的。”工作人員將他的指示記錄下來，接著繼續問道，“另外，第六特遣隊隊長提出申請，要求來研究所詳談與異常有關的事宜，要批準嗎？”
“誰？”高教授皺眉，“周屹？”
“是的。”
高教授對周屹的印象不是很好。
這個人雖然工作負責，但對他並沒什麽尊重，而且和“章魚”相處了這麽長時間，竟然都沒發現對方的真實身份，這一點讓他很不滿意。
他甚至懷疑過，這個周屹跟“章魚”之間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勾當。
“有什麽事情非要來研究所談？”高教授疑惑道。
“不知道，他不願意透露，只說是保密事宜，必須當面會談。”
“他不會不知道前陣子‘章魚’剛入侵過這裏吧？”高教授不悅道，“不予批準，讓他有什麽事跟我到總局談。”
“是。”
工作人員飛快記下了。這時，玻璃容器裏的人形生物突然顫動了一下，工作人員和高教授齊齊扭頭看過去。
“高教授，它是不是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？”工作人員看著容器裏的異常，眼中流露出期待之色。
“快了，但還需要通過進一步的測試才行。”高教授遺憾地說，“可惜我們還是發現得太遲了。如果能在‘章魚’進化之前發現它……”
一想起3區的那場混戰，高教授不由搖了搖頭。
“也不算遲，至少它讓我們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。”工作人員安慰道，“而且一號的基因太暴虐了，讓它多適應一段時間也好，這樣以後才能更強大穩定。”
“這倒是。”高教授欣慰地嘆氣，擡手觸摸冰冷的容器外壁，“可惜啊，不能參與這次行動了。”
“確實可惜……”工作人員讚同點頭，“不能看它大放異彩了。”
觀察期足足持續了一周。
控制局遲遲沒有動靜，只是日覆一日地在暗中監視著他們，郁理也就沒著急，一直將那六只異常養在地下室裏。
在這期間，這六只異常雖然被捆得嚴嚴實實，但精神力依然很活躍，非但沒有任何反常現象，還屢次想找機會逃跑。
其中一只尤其大膽狡猾，在年年進去餵食的時候，趁機在她的蜘蛛腿上咬了一口，後來被真冬用藤蔓吊起來了。
即便如此，郁理依舊沒有處理它們。
直到剛才，她感知到埋伏在周圍的監視者都撤離了，這才叫上眾人來到地下室。
真冬：“監視已經結束了？”
“差不多，現在外面只有幾個人還在值守。”郁理說，“他們可能要開始行動了。”
賀桐笑了笑：“現在才開始嗎？看來他們準備工作做了很久啊。”
郁理伸出一根觸手，熟練地將觸手切成七塊，依次分發給他們。
喬越西臉色發白：“只能生吃嗎……”
郁理：“你也可以去爆炒一下，不過炒完還有沒有效果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”
喬越西拿著觸手切塊的手微微顫抖。
他看了看周圍，除了童曉，其他幾人都毫不猶豫地將觸手切塊吞下去了。
而童曉沒吃是因為她是能力者，為了安全起見，郁理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她吃。
看來只能生吃了……
喬越西強忍著恐懼將觸手切塊放進嘴裏，胡亂嚼了幾下便“咕咚”一聲咽了下去。
童曉好奇地看著他：“有感覺嗎？”
喬越西仔細感受了下，然後茫然地摸了摸喉嚨：“好像，沒什麽感覺……”
“那就好。”童曉笑著看向那幾只綁住的異常。
它們還在躁動，眼神兇惡，仿佛隨時都會撲過來啃食他們。
郁理：“把他們松開吧。”
“好的，姐姐。”
年年聽話地收回蛛絲，與此同時，真冬招招手，捆綁在異常身上的藤蔓如游絲般飛快松開。
異常們失去束縛，頓時兇相畢露。它們發出嘶吼，怪物的形態隨之顯露，伴隨著濃烈殺意，猛地便向郁理撲來！
一瞬間，六根觸手飛襲而出，同時刺穿了它們的心臟。
鮮血順著觸手滴落，六具屍體轉眼被觸手吞噬殆盡。
郁理微微側頭，看向半掩的門外：“要來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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